生活  

　　在黑夜的深处我只能醒着  

　　生活那么宽广，有那么多细节  

　　还有时间，空虚而漫长  

　　我们都在里面  

　　像鱼群在海里一生穿梭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内心严密，我们彼此无话可说  

　　对自己也一贯沉默  

　　我们忘了什么是语言和表情  

　　祖先珍贵的这两件工具  

　　甚至我们亲切的乳名  

　　以及厚厚土地上的诗歌  

　　前途多么遥远  

　　神经紧绷  

　　我们谁也不敢一丝懈怠  

　　都以相同的姿势支配自己  

　　以相同的手段生活  

　　只有在黑夜的深处  

　　欲望的碎片一片一片落下来  

　　一片一片压痛了身体  

　　一片一片压痛了夜晚  

　　活命  

　　当然，我说了不少，  

　　没有说出的谎言够多。  

　　我极度痛苦的手  

　　从呼吸的肉体迅速缩回，  

　　飞旋的苍蝇在这里聚集  

　　收拾场面。  

　　之后冲洗干净的手  

　　端起酒杯，接近嘴唇，  

　　滋味可不比过去啊。  

　　不过，你们听见了  

　　我啜饮的声音格外响亮。  

　　九月：一首沉沉的歌  

　　在北方美丽家园  

　　在漆漆之夜  

　　十根手指 泛着柔光  

　　一座铁牢  

　　将我轻轻压住  

　　母亲  

　　有一种痛苦  

　　我一生中无力偿还  

　　有一种欢乐  

　　你也无力偿还  

　　九月  

　　风里石榴滴血的头颅  

　　在漆漆之夜  

　　母亲啊  

　　你到底也不能分辨  

　　是你哪个儿子  

　　负伤最深